媚娘看到女儿,总算由衷露出微笑——在那织锦的小小卧榻上,小被轻柔地裹在女儿身上,只露出小脑袋;虽然这孩子瘦小可怜,但此刻睡得那么安稳。媚娘甚至从心底泛起一阵怪异的渴望,若是这个一落草就娇弱的孩子能永远这样没有痛快地睡下去该多好。
或许是出于母亲的直觉,当她仔细打量第二眼时,已隐约感到不对劲。孩子纹丝不动,直挺挺仰卧在那儿,小嘴半张着,两只小手不是松开的,而是似尚未绽放便已枯萎的花骨朵一样紧紧攥成两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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轻轻掀开锦被的一瞬间,媚娘产生了一丝错觉,以为是刚才自己那个胡思乱想的愿望在作怪。怔了片刻,她的双手开始难以抑制地剧烈颤抖,继而听到一阵凄厉的尖叫,那声音锐利至极,如利剑一般能穿透厚重的铠甲,简直不似人的声音。当李治从后面紧紧抱住她之时,媚娘才意识到那声音是从她喉咙里发出的。
随着一股凉风,乳母、宫女、太医乃至随行的宦官都一股脑涌进来。顷刻之间李治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,只是惊慌失措地抱住险些跌倒的媚娘,见她张着大嘴,颤抖得近乎痉挛,李治不住询问:“媚儿,你怎么了?怎么了?怎么了?”问到第三声时,不知是因为关切还是恐惧,他的嗓音也有些走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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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待颤抖的媚娘做出回答,几位乳母和宫女一并围到婴儿的身边,随着一阵乱哄哄的呼唤甚至是叫嚷之声,所有人都似被雷击中一般跪倒、趴倒、滚倒、摔倒在地。李治这才醒悟——孩子死了!天富娱乐
这事发生得如此仓促模糊,虽说婴儿体弱,也不至于突然死掉,简直似一场乱七八糟的梦。然而一切又真实得可怕,公主冰冷的尸体就在一边。媚娘只觉头昏脑涨,已有些丧失理智了,她厉声吼叫着:“是你们……你们害死我孩儿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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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敢啊……奴才们便有天大胆子也不敢戕害皇家骨肉啊……”众人一齐痛哭,尤其几位乳母更是唏嘘不已——其实死了的不仅仅是皇家骨肉,也是她们的富贵前程,奶大皇家的骨肉将来能沾光,哪个乳母不想似燕国夫人一般风光?又有谁会傻到截断自己乃至自己一家的上进之路?
媚娘兀自咆哮着,又死死揪住一位奶娘的衣襟:“是谁干的?是你吗?有谁来过没有?”这一言倒提了醒,那乳母颤巍巍道:“一个时辰前,皇、皇后娘娘来过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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